第(2/3)页 林十三问:“谁?” 杨金水答:“胡宗宪。” 林十三惊讶:“胡部堂来杭州了?” 他赶忙来到了客厅之中。胡宗宪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许久未见,胡宗宪又苍老了许多。不到五十岁的人,看着却像是个花甲老人。 胡宗宪道:“十三,久违了。” 林十三不知为何,见到胡宗宪膝盖一软,“噗通”就给他跪了下去。 林十三跪地拱手道:“胡部堂,今夜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戚部、俞部的将士。” 胡宗宪连忙搀扶林十三:“快起来。事情我已知道了个大概。你有苦衷。” 林十三问:“胡部堂您怎么来南京了?” 胡宗宪道:“赵贞吉不是要告老还乡了嘛。我来找他的副堂商议以后应天军粮供应浙江的事。” “另外则是为了.你先坐。” 林十三坐定。杨金水道:“你们聊。小的们,随我下去。” 胡宗宪却道:“让小公公们下去。杨公公还是留下吧。” 胡宗宪打算跟林十三密谈,留下杨金水是为了将这场密谈毫无保留的告知京师的嘉靖帝。 在南京,杨金水代表着宫里。 杨金水心领神会,坐到一旁一言不发,静听着二人谈话。 胡宗宪问:“小阁老、罗龙文他们抓了你爹对吧?” 林十三敏锐的发觉,胡宗宪只说“小阁老、罗龙文他们”,却没说“阁老”二字。 他连忙问:“抓我爹的事不是阁老授意的?” 胡宗宪叹了声:“唉。不光此事不是阁老授意的。甚至连振武营兵变都是他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阁老都八十一岁了,这两年愈发苍老。他难啊,既要顾好朝廷方方面面的事,又要应付政敌,还要绞尽脑汁伺候好皇上。他哪里还有精力管束下面的人?” “许多事都是小阁老和下面人擅自做主。” “以阁老的智慧,怎么会做出煽动兵变、绑架钦差之父这类丧心病狂的蠢事?” 林十三道:“自古父子一体。不管是谁授意抓的我爹。我爹如今都落入了虎口。” “我不是圣人,只是个普通的皇帝家奴而已。我无法取忠而舍孝。” 胡宗宪语出惊人:“你没有错。真正的圣人,在忠孝之间取舍,是一定会先孝后忠的。” “前几日我罢了桐庐知县的官。” “浙江布政司报上来今年准备推荐吏部取卓异考语的知县名单以及卓异事迹。” “桐庐知县的卓异事迹竟然是:忙于公务,父亲在后衙内生重病,他却因勤于公务六天未见父亲一面,更别提床前尽孝。” “扯淡!装给谁看呢?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爱护的人,你怎能指望他爱护百姓?” “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这等装样子的货色,做个小吏都不够格。何况一县之尊?” 林十三愕然。胡宗宪的这番话,是违背儒家正统道德的。 儒家之中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 林十三道:“胡部堂。我现在真是进退两难。既不想看到父亲因我而死。又不想看到严党、徐党的阴谋得逞,搅黄了您的抗倭大业。” 胡宗宪纠正他道:“其一,我也是严党。严党中并非人人不想抗倭,不想看到东南太平。” “其二,不是我的抗倭大业。而是大明的抗倭大业,东南百姓的抗倭大业。” “我此番来,是要告诉你几句要紧的话。” 转头胡宗宪望向杨金水:“我的这几句话,劳烦杨公公告知宫里。” 杨金水颔首。 胡宗宪道:“十三,你听了。严党若不倒,他们顶多给东南抗倭使使绊子。我尚能想法子应对。” “严党若倒,我这个浙直总督铁定做不成。徐次辅那边的人会立即取代我。到那时,抗倭之事将前功尽弃!” 林十三道:“您是说,这次振武营兵变,我得给严党打掩护?” “可我若顺从了严党,戚部、俞部会被裁撤啊。到时候您拿什么抗倭?” 胡宗宪反问:“严党主张——振武营之所以会发生兵变,全因他们是备倭营兵,兵源非军户,而是招募自民间,军纪涣散是吧?” 林十三颔首:“是。” 第(2/3)页